王悦虽然心里着急,但却并未约见青如许,而是在等她主动找上门。果不其然,二天后她接到了青如许的电话。告诉她新公司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,人也招得差不多了,邀请王悦上门指导工作。
青如许的行为无疑给王悦吃了一记定心丸,她得要再推青如许一把。于是当她坐在由‘许愿维修站’隔出来的办公室时,脸上少了之前的试探和权衡,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青小姐,代理权的事情,工厂那边还有些流程要走。”王悦开口,选择了一个模糊但不算撒谎的说法,“但我和刘总,是全力支持你们的。”她刻意提到了失势的刘总,既是一种暗示,也是一种无形的施压,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。
青如许眼眸一亮,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这句话驱散了不少。她以为这是王悦给出的板上钉钉的信号。
“不过,”王悦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看着青如许,“支持,不是空口白话。工厂需要看到你们实实在在打开市场的能力和决心。”她身体微微前倾,抛出那个她深思熟虑后的条件,“一个月内,组织一场不低于三十人的客户招商会,并且,现场要拿到至少十台挖掘机的意向订单。这是硬指标。”
三十人?十台订单?青如许心里快速盘算着。有难度,但并非不可能。她手里积累了一些客户资源,加之彭思思和袁浩,拼一把,有机会。
“没问题,王经理。”青如许回答得干脆,眼底燃着被挑战激起的斗志,“我们会全力以赴。”
王悦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,心里稍稍安定,又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这女人,果然吃激将法。“记住,这是你们向工厂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。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她最后又加了一块砝码。
从许愿工程机械有限责任公司出来,王悦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阳光刺眼,她却觉得格外明媚,因为她手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砝码。
另一边王悦走后,青如许便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开会布置任务,当然也包括上整天都躲在维修车间故意不见她的赵源。
“各位,”青如许站在办公室中央,脸上是久违的、带着光亮的自信,“王经理那边已经基本敲定了,代理权没问题!但现在,工厂需要我们展示实力,一个月内,要开一场三十人以上的招商会,拿下十台订单!”
彭思思第一个欢呼起来,袁浩也跟着腼典地笑了笑。新来的两个销售也显得很兴奋。
只有赵源,抱着骼膊靠在门框上,眉头习惯性地锁着。“三十人?十台订单?”他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审慎,“青如许,你搞清楚,这不是喊口号。客户从哪里来?我们现在甚至连样机都没有,售后团队也没完全搭建起来,你拿什么去跟人承诺?”
一盆冷水,浇得恰到好处。
青如许高涨的情绪被戳了一下,但她迅速反击:“客户我来找!关系我去跑!赵源,你的任务就是保证到时候样机性能完美,售后方案拿得出手!我们各司其职,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!”有时候,夫妻做不成,连并肩作战的战友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我不是灭威风,我是陈述事实。”赵源放下骼膊,走到桌前,拿起青如许粗略规划的客户名单扫了一眼,“这些客户,有多少是明确有意向的?有多少是看在以前kttp的面子上敷衍你的?青如许,别又把摊子铺得太大,最后收不了场。”
“又?”青如许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,心头火起,“赵源,在你眼里,我是不是永远都在做收不了场的事?”
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又要升级,彭思思赶紧打圆场:“青总,赵总,咱们时间紧任务重,还是先分分工吧……”
就在这时,青如许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,来自秦天。
“青小姐,不知你代理临东的事进展得如何了。我这边有幸认识一些做土石方工程的老板,或许可以引荐。如有需要请随时联系。”
信息措辞得体,关怀恰到好处。
青如许拿起手机,快速回了两个字:“谢谢。”
赵源就挨着青如许坐,目光掠过她的手机屏幕,又看到她脸上那瞬间缓和的神情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。他抿紧嘴唇,不再说话,起身便朝维修车间走去,背影僵硬。
青如许看着他的背影,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会议:“好了,不管有多难,这个招商会必须成功!思思,你负责梳理现有客户名单,筛选潜在目标;袁浩,配合赵总准备技术资料和售后保障方案;新来的两位,跟我一起,地毯式拜访新客户!”
她分配着任务,声音恢复了镇定和力量。她没看到,也不会知道,王悦站在酒店的窗前,正默默地将所有的赌注,都压在了她这背水一战的决心上。
青如许这些天都把重心放在了新公司的筹备上,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,那就是赵源的母亲、她的前婆婆刘桂芬发现这两天儿子情况不太对劲,再加之前听到邻居说赵源和青如许一起烫火锅,便偷偷去维修站看,发现青如许这几天天天都往维修站跑,于是便直接闹到了青如许家里。
刘桂芬双手叉腰,像只斗鸡似的站在青如许他们租来的小院中央,唾沫横飞,手指几乎要戳到许灵芝的鼻子上:
“……许灵芝你教的好女儿!离了婚还不安分,象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们源子!是不是看我们家源子现在有点名气了,又想回头捞好处?我告诉你,没门!你们青家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,当初差点拖死我们,现在休想再来祸害!”
许灵芝气得浑身发抖,脸色煞白,指着刘桂芬,嘴唇哆嗦着,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: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,我家如许说了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,也不会去找你家赵源!”
“除了我,维修站的几个工人都看着呢!不信你自己去问,离了婚还天天往前夫那里跑,呸!不要脸”
“你……”许灵芝本就不擅长吵架,再加之丈夫去世后,留下了病根子,身子骨也弱了,刘桂芬那通夹杂着旧怨新火的叫骂,象一锅滚沸的辣油,兜头泼在许灵芝本就脆弱的心口上。她听着那些“无底洞”、“祸害”、“不要脸”的字眼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妈!”青庆本来在屋里给别人做工程规划,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赶了出来,正好看到摇摇欲坠的母亲,赶紧上前扶住,并转头怒视刘桂芬,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:“这里不欢迎你!出去”
“庆……你告诉妈,她说的是不是真的,你妹妹她是不是去找那个王八蛋了!”
“你骂谁是王八蛋呢,是你女儿不要脸!”刘桂芬叉着腰气势十足,许灵芝不理会刘桂芬,死死抓着儿子的手,一字一句地问:“你告诉妈,是不是?”
青庆低下头,不敢回话。许灵芝却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,顿觉得一口气冲了上来,就这么硬生生堵在了胸腔里,上不来,下不去,眼前一黑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“妈!”青庆急呼,没有理会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“装什么装”、“想讹我”的刘桂芬,半抱半扶地把许灵芝安置在屋里唯一的旧沙发上,并迅速用手指探了探母亲的鼻息和颈侧。
还好,只是气急攻心晕厥。确定母亲没有生命危险后,青庆立即拿起家电的座机,拨打了120,报地址,描述情况,语速缓慢但却条理清淅。整个过程冷静而极具条理性。
做完这一切,青庆本准备给青如许也打个电话,可手指却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下来。他知道妹妹的公司刚起步,她需要全身心的去为她的未来拼搏,这个时候不能让她分心,于是便缓缓收回了按键的手。
而刘桂芬似乎也怕真闹出人命,早就溜走了。